1945 年 Joe Rosenthal 以美軍在硫磺島戰役立起美國國旗而得到普立茲獎。而這個影像也幾乎成為美國精神的像徵。(圖片原出處: IwoJima.com) |
最近經常需要超時加班,當看到時鐘的短針無情往大的數字靠攏,而辦公室裡人漸漸離去,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淒涼的感覺。在回家的路上,我都會開始幻想著,或許在這個世界裡,存在這一個平行宇宙,人失落的部分,都會在那個平行宇宙裡獲得補償。而在加班同一時間位於平行宇宙的我,或許正在一間寬敞的廚房,桌上擺著新鮮的桔梗,指尖是麵糰軟硬適度的觸感,而身邊被各種食材的香氣所包圍著。而這樣平行宇宙的想法,當我在觀看普立茲新聞攝影七十年展時,卻又生動地跳了出來。
新聞攝影和一般攝影不同的是,通常無暇讓你調整光圈和快門,或者事先考慮構圖和打光,重大事件的發生可能就在下一秒間,靠著的多半是新聞攝影師的直覺和運氣。普立茲獎就像是美國新聞界的諾貝爾獎一般,得主通常可以得到同業們的推崇和尊敬,但是對於整個流動的歷史而言,獲得普立茲獎的新聞,通常代表的是該年的重大事件,而除了文字,新聞攝影的照片更是用影像標記一個里程碑,一個世代的總結。
1979 年 Tom Kelly 以在山那托加路的悲劇(Tragedy on Sanatoga Road),意外捕捉到殘忍殺妻的兇手從屋內倉惶逃出的身影而得到普立茲獎。 Kelly 事後表示,他根本不記得有按下快門呀! (圖片原出處: Alexmogle) |
然而,新聞攝影也可以是被受爭議的。不同於文字客觀的敘述,影像直接而真實地向人們傳遞當時的情況,而觀賞的人卻也因缺乏文字上的委婉間接,毫無防備地暴露在影像所記錄的情緒裡。911 被吞噬在火球的雙子星大樓,難民絕望恐懼的表情,甚至於在路邊因為飢荒而瀕臨死亡的孩童們,我們在安逸的社會一角,閱讀著這樣的新聞時,沒有比知道與我們平行的時間裡,在世界的其他角落,每分每秒,有人受難,有人因為戰禍而去世,更令人感到害怕而不安。這是閱讀新聞的角度,那麼當拍下照片的攝影師呢?
普立茲攝影獎裡最受爭議的就是 Kevin Carter 一張蘇丹幼童因為饑荒,在前往救濟中心時終於體力不支而在路邊倒下,旁邊還有禿鷹在一旁等待的照片。這張照片引起大眾一致的責備當時攝影師無情地拍下照片,而任由小孩死去。Kevin 的說法是,因為當時爆發傳染病的緣故,當時在蘇丹進行饑荒採訪工作的新聞工作人員被限制與當時的居民有所互動,雖然覺得自責,也只能趕走禿鷹,而將飢餓的小孩的命運,交與上天。然而,這些帶回驚心動魄的影像的攝影師們,卻都因為目睹這樣的慘景,而再也不能置身客觀的角度,這些影像就像他們不朽的作品,成為永恆的夢靨追逐著他們。而 Carter,以三十三歲壯年之齡自殺,在遺書中寫著
“…我被殺戮和遍野屍首的生動回憶糾纏著,以及怒氣和飢餓兒童的痛苦…”
1994 年 Kevin Carter 以蘇丹飢餓的兒童和貪婪的禿鷹而獲得普立茲獎 (圖片原出處: Bailey Image) |
然而新聞攝影記者的心不然全都是絕望的。在這次參展中,來到台灣參與講座的 Carolyn Cole,卻是勇敢而無畏的。在 2003 年中,她前往賴比瑞亞共和國,採訪反叛軍圍困首都的新聞,當她看到居住在首都的賴比瑞亞女孩 Tehneh Johnson,幾乎沐浴在一片黑暗,靠著微弱日光辨識出恐懼不安的面容,她按下了快門,而這一刻世界知道這個賴比瑞亞女孩的處境,以及那千千萬萬無法入鏡的難民們的故事。我想,這才是攝影記者的責任。
2004 Carolyn Cole 以賴比瑞亞的難民處境獲得普立茲獎 (圖片原出處: 普立茲網站) |
在那些凍結時光的照片中,已經逝去的時間,已經發生的愁苦困頓,無法在這個宇宙裡獲得補償,然而在身處平行空間的我們,看著被凍結的悲傷和恐懼,明瞭或許我們能做些甚麼,去讓他們那不確定的未來更加的美好*。或許,那才是這些影像的故事想要與我們訴說的。
普立茲新聞攝影展也不全是讓人心碎的照片,每一個攝影師選擇揭露真相的角度也不盡相同,有的是真實紀錄,有的則是帶出充滿希望的角度。影像的故事是如此富有力量,讓看完展覽的我,不禁開始思考今後透過像機的觀景窗,我該看到甚麼樣的風景。
希望不是陰鬱而悲傷的,我這麼告訴自己。
2010 年我的柬埔寨之旅,意外捕捉當地小女孩的純真表情 |
*先從贊助一個小孩開始吧!我已經這麼做了,那麼你們呢? ;)
延伸閱讀 :
[1] 列有各式獎項和歷年得獎人的普立茲獎網站(英)
[2] Kevin Carter Wiki Page (英)